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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上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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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上冊

戌時,幾人陸續進入負一樓。正常是要安排一個人在袁紹華的房間內望風的,但因為沒有人願意,便作罷。

杜聿征看到杜躍時一開始還是激動的,但聽說整個杜家寨有官方的人守著後,神情頓時萎靡起來。

“老祖,你怎麽會被關起來,其他人呢?”本來想問自己家人的,但那樣顯得自己太自私了,杜躍便轉了個彎問話。

杜聿征勉強站定,看向黎洵,“你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冢。如果有,懇請想辦法毀了它。”

黎洵剛要說話,孟夏挺身往前,一字一字地說的認真,“杜老先生什麽都不說就想讓我們幫你辦事,真是好大的口氣。”

姜錦棠站在原地不敢說話。暗想這孟夏究竟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的,面對長輩也可以做到半點不怵,而且反向壓制。

杜聿征果然楞了一會兒,這女娃娃怎麽如此沒大沒小的。他不悅道:“黎家的後生,不是我危言聳聽,此事關系重大。你們把我救出去,我自會同黎昭甫解釋。”

黎洵沒有回答。

孟夏看著杜聿征笑,說:“我們偏不!既然還是不肯說,那你就在這好好呆著吧。”

看孟夏要走,杜躍攔了一攔,被對方冷冷警告:“你想清楚了,為什麽杜家會被盯上,杜聿征不肯說的是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現在放了他,你覺得你還能找到你的阿爸阿媽嗎?”

杜躍像觸電般瞬間將手收回了,他滿臉愧色地看一眼杜聿征,“老祖,我先去找我阿爸阿媽再來救你。”

杜聿征沒有辯駁,只滿眼熱切,“好孩子,記住老祖的話,找到冢,燒了它!”

放火燒人家的祖墳?顧彥時想,杜家老祖大抵是被關太久瘋魔了。

姜錦棠卻有些猶疑,她自小承歡自家老祖膝下,聽的最多的便是三家老祖到處尋靈冢的故事。在故事裏的杜t家老祖是一個有魄力有手腕的人,他如今這樣吩咐,會不會是事態真的很嚴重。

她想和季青說一說自己的看法,卻看到他走在前排,與黎洵一左一右伴著孟夏前行。

“杜躍,把門開開。”孟夏手指戳一戳失落的杜躍。

房門打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很快有人從那間大開的房間沖了出來。

被人發現了!顧彥時渾身毛孔一剎那打開,就見自家洵哥拔出三刺棱就腳尖一點沖了過去。

雙臂掄出,黎洵一手給了對方一個上刺,同時左平勾拳直沖腦袋。對方見刺後跨一步,身形緊跟著閃躲,他的拳頭便落了空。

落空的瞬間黎洵便改掃鞭腿,對方小腿打顫半跪在地,他便趁勢給了對方心窩一個肘擊。

手部並未收回,而是改擊為絞,攀上對方後背的同時將對方牢牢縛在自己身下。

“啪!啪!”孟夏鼓了一下掌,走上前扔給黎洵一根繩子,那是為了以防用得上帶的。

“你們是誰!”被困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皮膚黝黑,此時脖頸處青筋暴起,不難看出他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

孟夏一句話讓他狂躁的狀態停了下來,“我叫孟夏,是袁紹華的……”

男子接話道:“親傳弟子。”

孟夏一怔,“你知道我?”

“知道,如何不知。師父從來都說只有一人深得他真傳,就是我們從未見過的你啊。”男子語氣似唏噓,似憤滿。

信息量有點大,顧彥時消化了一下,然後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那林星懸騙我們!”

“師妹?”男子望向孟夏,“你見過她了?”

孟夏平靜開口,“見過,她死了。”

男子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突然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們所有人都比不上一個你。”

“什麽意思?”孟夏不淡定了,眼前這人和林星懸,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黎洵早已將男子放開,男子便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著,這才開口:“師父曾說玉符出世需用血祭,師妹傻傻地以為被犧牲的那個會是你。但仔細想想,被師父當作優秀代表的你,又怎麽會輕易丟了性命呢?”

孟夏聽後抿住了雙唇。

黎洵不想看到這樣的她,反駁道:“你錯了,你師父想犧牲的原來是我們才對。孟夏與林星懸,不過是他計劃裏的A B面而已。”

看男子露出不解的眼神,他回憶道:“想來那位自稱做金點的袁老先生便是令師了。”

原來只負責吃瓜的姜錦棠頓時站不住了,她雙眸微微放大,顯得無辜至極,“袁先生不是說他是幫姜家聞靈冢味的嗎?”

黎洵想到沒有參與的杜家,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都是他的說辭。如果是一直聞味的,為什麽以前我們沒有聽過?”

姜錦棠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便怒目道:“你們費盡心思找那個玉符是為什麽?”

男子目光深遠,“這不是你們應該知道……噗!”

看他那自是清高的模樣就來氣,孟夏直接一拳將他砸的嘴裏溢出了鮮血,然後來了句,“好像下手重了點,沒事,死不了。”

顧彥時咽了口口水,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孟夏還是如此生猛。

“黎洵,別管他了,開門。”

剩餘房間的大門都被幾人打開,沒有他們腦補的各種光怪陸離的異像,有的只是被關著的每一個人。

但還是有點特別,因為被關著的每個人都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

“他們把病人關在這幹什麽?”姜錦棠上前一步奇道。

“大華哥!”杜躍沖進了一個房間。

季青拉了他一把,“別激動,看看另外幾個房間裏的人認不認識?”

杜躍在每個房間跑進跑出,越跑表情越怪異,整張臉像擠在一起的肉團子。

“都是寨子裏的人!”

“試試能不能叫醒他們。”黎洵冷靜開口。

“不對。”孟夏拉住黎洵的袖口,“他們的心率不對。”

季青走上前,看到了綠色的那條波浪從20到200之間來回跳躍,儀器也一直在輕聲“嘀嘀”不停。

“這心跳是正常人有的嗎?”顧彥時看的目瞪口呆。

杜躍沖出去對著捆住男子的臉就是一拳,質問道:“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麽?”

最後面房間傳來杜聿征的吶喊聲,“杜躍!不要管他們!快去找冢!燒了它!燒了它!”

孟夏火上心頭,也不顧尊不尊老了,大步走到最後一間放假將黑鏈放出像藤蔓一樣把杜聿征吊了起來。

跟著來湊熱鬧的顧彥時內心只有一個字,絕!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下來,打算把臉打個馬賽克往短視頻軟件上一放,到時鐵定火。

黎洵從後面繞過來一把搶走手機,點了刪除還清空了最近刪除一欄。

顧彥時上嘴唇抖了兩抖,無聲吐槽:小氣。

無暇顧及這邊情況的孟夏就抱著手欣賞杜聿征青白交加的臉,估計他這輩子都沒有在小輩面前這麽丟臉過。

“老祖,你就說吧,再不說寨裏的人都要死光了。”杜躍覺得,那些人的心率再這樣下去,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杜聿征臉上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顏色,他仰頭看那暗淡的燈光,喉間溢出若有似無的嘆息。

“這事,還要從廣川王說起。”

“等等。季青,姜錦棠你倆誰去把鎖開了,我們進去聊。站在怪累的。”孟夏看中了杜聿征睡的小床,坐那聽故事應該挺不錯。

一個小小的開鎖對於偃師來說只是眨眼的功夫,所以杜聿征醞釀出來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回,他繼續道:“廣川王於欒書冢中見一白狐,傷其左腳,當夜狐幻作男子於夢中問廣川王,何故傷他,並持杖傷其同等位置。廣川王醒後果然左腳生瘡,終生未愈。”

姜錦棠說了句:“《西京雜記》有記錄。”

黎洵也是面色平靜,對於他來說,從古至今這方面有記載的事情他都銘記於心。

杜聿征露出被突然打斷的不滿神色,他神色更加凝重,“廣川王得一高人,名陸法和,不知來處,不知年紀,隱於鄉野,容貌常變,與普通苦行僧無異。你們應該知道了,他便是我們三家的祖師爺。”

孟夏坐的腰板挺的梆梆硬,此時覺得有點累了,身子慢慢歪了起來。站在身邊的黎洵趁機將折疊的被褥塞到她身後,她便往後半撐著倚靠起來。

杜家老祖還在繼續,“腳傷後,廣川王四處求醫,祖師爺便覆入欒書冢,求白狐,白狐言其化靈於狐已有幾百年,如今靈氣被洩,重修便要加倍才能再修於人,不肯救治。但看在杜法和衷心護主,與自己生前相似,於是告知了他化靈之法,可保靈魂不滅,享再世為人之美。”

“啥?徐福東渡沒求到的長生不老之方原來在這呢?”顧彥時想,現在就是告訴他秦始皇還在世他都能接受了。

季青卻仿佛很感興趣,站的離杜聿征近了點,掌心朝上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生請繼續。”

被人尊重的杜聿征心裏舒服了一些,他瞥了一眼孟夏,“我為什麽要你們燒了這附近的冢呢?就是怕紹華打上了這個主意,這只是個故事。故事嘛,你們都知道,不添油加醋就不夠精彩,不給我們的祖師爺杜撰點特別的本領怎麽能讓後世子孫一代一代供奉呢,對吧?”

孟夏覺得不對了,手一拍大腿就站了起來,“是故事的話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杜聿征嘆氣,“因為那是從沒有人找到過化靈需要的東西,我現在懷疑紹華找到了,萬一他真的有那個想法,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嗯?”顧彥時頭一歪,“合著你也怕那故事是真的?”

姜錦棠替杜聿征打圓場,“畢竟是傳了幾千年的故事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黎洵終於把一切串起來了,他臉色不大好,“我現在知道你們為什麽被官方盯上了。”

杜聿征還不知道這事,乍然一聽差點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站穩後便直呼,“天要亡我杜家啊。”

孟夏無精打采地掏掏耳朵,“先別感慨了,快說化靈這事需要什麽吧,什麽東西這麽多年還沒人找到?”

杜聿征被杜躍扶著,哆嗦著唇說:“符,玉符,四象玉符。”

除了杜躍,幾人齊刷刷看向孟夏。

孟夏爽快地從兜裏掏出一塊,“你看看是這個嗎?”

杜聿征幾乎是瞬間就將玉符搶到了手裏,玉符通體呈青玉狀,形若玄武,頂部有一紅,鮮艷異常,不知其材質。

“是,是,《玄靈家書》上冊記載的就是此物,這個應該還有三塊,它們在哪?”

孟夏伸手拿回,聳肩道,“不知道。”

季青卻打斷準備追問的杜聿征,“先生說《玄靈家書》?”

杜聿征點頭,“是祖師爺所寫,只內傳,不外借。”

“不,我不想借閱,只想問問下冊所寫內容是什麽t,有沒有變回去的辦法?”

顧彥時想季青真是個榆木腦袋,能再修為人是多少人的夢想,怎麽還會有想變回去的。

果然,杜聿征搖頭,“沒有。我是說,我們根本沒有下冊。下冊它,失傳了。”

眾人清晰地看到季青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姜錦棠故意逗他,“幹嗎,你也想化靈啊?你還年輕呢,別想有的沒的了。”

季青,“是。”

阿摯走了過來,拉了拉季青的胳膊。

“袁紹華讓林星懸直奔玉符,是不是說明他手裏有了其他的玉符所以才能精準地判斷剩下玉符的所在地?”黎洵分析道。

“有可能。”

“那這些人是不是袁紹華的實驗品?他想試試玉符不湊齊能不能化靈成功?”姜錦棠猛然想到這種可能。

孟夏嗤笑一聲,“怪不得袁紹華說感知天命要去棺木裏自我坐化,然後留下一個神秘的石溝子村,這是生怕我不幫他找玉符啊。”

似嗔似怨地笑了幾聲,又冷著臉組織了一下局面,“既然已經說清楚了,那就把老爺子帶走吧。杜躍,你看著點,”

“好嘞。”對於這個清冷美人,杜躍還是服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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